☉wadadon
台灣麻醉醫學會幾乎每個月都會在台灣北、中、南區各舉辦麻醉月會,其規模雖比不上一年一度的「台灣麻醉醫學會年會暨學術研討會」(簡稱麻醉年會),但總是麻醉醫師們相互交流的一個機會。有時候,台上的蒔津專家講得口沫橫飛,台下的黑手們聚在講堂後排或角落竊竊私語,不管是交換職場心得或是聊些驚悚故事,其精彩可不輸台上的演講內容呢。
話說有一天我又不得不撥空到某醫院參加麻醉月會。這家醫院舉辦的麻醉月會向來以不用心準備而聞名,若不是為了拿無聊的學分,參加這次的麻醉月會簡直是浪費半天的生命。唉,大丈夫能屈能伸,識時務者為俊傑,人在屋簷下,不得不低頭...。
果不其然,這次月會前半是某蒔津專家志得意滿地講解蒔津成果(還不忘藏一手);後半是由住院醫師報告一個從前三張幻燈片就可猜出結局的病例,而且文獻整理又不完整。幸好我遇上一位其他醫院的麻醉同道C醫師,我們就低聲聊了起來。
我說:「聽說敝院的S醫師已經跳槽到貴院了?」C醫師點了一下頭,又搖了三下頭。
我很了解C醫師搖頭的原因。記得當時傳聞S醫師要跳槽時,科內還有同事說要請大家喝波霸奶茶。我有點明知故問地問:「又怎麼了?」
「那傢伙的開刀技術真是豬狗嫌,不但開得慢,還經常開得血流滿地,讓麻醉科疲於奔命。這不打緊,每次病人麻好後,總得三催四請他才會出現。寫的手術同意書更是可笑,一個簡單的手術他也有臉寫上『死亡率10%』,換作我是病人家屬的話早就落荒而逃了。——怎麼,難道你不清楚那傢伙的底細嗎?」
「噢...我和他合作的機會不多。」
「更可惡的是,他這種開刀技術竟然還敢向病人XXX!」C醫師把某一根手指頭伸出來,臉上出現了殺氣。
我怕C醫師的血壓衝太高,趕緊說:「您息怒,息怒!」
「還息怒呢!你知道嗎,上星期天我值班,他剛好進來開一台急診刀,沒想到才開一半他老兄竟然尿遁了!我等了一小時,還擔心他是不是昏倒在廁所了。翻遍開刀房找不到人,我開始全院廣播,還是沒消息。後來開刀房護士終於用手機聯絡到他。你猜他老兄在哪裡?在院外演講!!還故意把手機關機!我真的氣炸了。」
我瞠目結舌。「後來呢?」
「他一共消失了三小時才回來繼續開刀。幸好病人沒怎樣。」
「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種XX。這事就這樣算了嗎?」
「我怎麼可能這樣就算了!我跳過手術室管理委員會和外科部主任,直接把異常報告面呈院長。」
「後來呢?」
「院長說:誰叫我們是鄉下醫院,醫院的財務狀況已經被健保搞得岌岌可危,這種薪水不容易找到願意下鄉的好醫師啦。況且最近又要醫院評鑑,這節骨眼S醫師可不能走。於是院長就把這件事暫且壓下來了,要我忍耐。真是的,沒想到我這輩子頭一次當whistle-blower,竟然沒有讓他一槍斃命。XX!」
「唉,只好再忍耐一下了,最少等醫院評鑑過了再說。S醫師如果再繼續這樣胡搞瞎搞下去,總是有機會叫他走路的。」
醫院評鑑真的可以提升醫療品質嗎?我疑惑了。
▲wadadon註一:
不清楚「津」與「黑手」典故的讀者,請看以下第一個相關連結。
▲wadadon註二:
XXX表消音。
▲wadadon註三:
Whistle-blower:「吹哨者」、告密者、揭弊者、打小報告的人、揭發醜聞的人。請參考「等待吹哨者 (whistle-blower)」。
最有名的whistle-blower可能是協助華盛頓郵報記者Bob Woodward與Carl Bernstein揭發水門案內幕的「深喉嚨」(Deep Throat)——William Mark Felt。
▲相關連結:
醫德一萬零一歲»»誰來上課(Guess Who's Coming to the Class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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